2016年6月17日 星期五

【詩歌同樂會No.7 後記】有人看見我們的價值觀

『我們希望他們能復合。』_摘自工作夥伴願望,但內文並沒有。

文/ 陳藹文
2016.6.17

前幾天我正想到要談價值觀這件事,但擔心寫得太嚴肅而作罷,想說再等等、再等等,也許醞釀得夠久,活動觀察得夠多之後,再來歸納,會理出較清楚的脈絡。

不料,昨晚一個大學畢業沒多久的年輕人,以遊客的身份參加詩歌同樂會活動,隨興上台唱歌,下台又大方與每個人拍照,樂意加大家為臉書朋友,回家後把照片放到活動頁上,並留下這樣幾句話:

『有一群人願意正視台灣的歷史、愛這片土地、直接用行動來追求內在的價值觀,表達彼此的想法。』

我心想,怪了,這小孩怎麼知道的?從我們的空間?我們的展覽、選讀的詩、講解的音樂歷史、或我們安排的節目內容?

一個遊客走進七美潛鳥書屋、走進馬公安書宅、走進中正路小巷子裡的鶵鳥藝文空間,走進展期不到一個月的詩歌同樂會裡,與才聽他唱歌一小時的澎科大學生即興合作彈唱,與剛剛認識幾小時的滿屋子人變成朋友、熱情對話。

把曬了一身紅的陽光,帶進夜晚的詩歌活動裡,成為七天以來最經典的“同樂會”版本。我們被這位陽光大男孩感染歡樂,全場氣氛因他和他的同學、學弟們鬧騰起來,連一直憂鬱著演唱的當天演出者韋志,下台後互動也開朗許多。

大家嘻嘻哈哈地,怎麼就能看出我們的價值觀是什麼呢?

也許從七美潛鳥書屋店裡放著厚厚的台灣人四百年史,問了店長小佩,知道我們有歷史讀書會在安書宅舉辦吧;來到安書宅又得知鶵鳥藝文空間有展覽活動,晚上準時現身,從頭聽到尾,也參與抄詩,專心聽了詩歌樂三段內容,最後果然也忍不住借吉他彈唱,是很深度地參與。

我問工作夥伴為什麼喜歡昨晚的同樂會?她們說『這是最像同樂會的一晚!』她們喜歡澎科大熱音社的韋志全力以赴完整演出,感動於他自己情緒其實正在低潮、仍穩穩撐住全場。

聽得出他哽咽,也看得見他忍住眼淚沒有哭,沒有失控,把自己準備的每一首曲子,都好好地彈完唱完。

因為唱得很用力或也還有點緊張,發熱冒汗,問我們冷氣還能不能開大一點?實在是大家都穿短T,只有他堅持造型、穿著外套在台上啊。

沒有一點鬆懈於這只是一個小到不能再小的表演空間,十個人就滿了,他仍重視這件事,從他用盡全身的力氣在演繹所選的每一首歌曲,我們每一個人都感覺得到。

工作夥伴們也喜歡客人主動上台表態,想彈一下吉他,想唱一兩首自己愛的歌,尤其他們試圖合作,也試圖找出全場能一起唱的歌,江南也好,海洋也好,若能想辦法讓大家都開口大合唱,好像是達成某種使命似的。那就是同樂會吧。

這些事跟我們想傳達的價值觀有什麼關係?

首先,我們重視自己能做的事。

我重視抄詩讀詩這件事,峻瑋重視歌謠音樂對個人、對台灣社會的影響,演出者重視透過音樂來傳遞自己的信念,於是我們付出行動。

其次,我們重視別人的感受。

所以”寫“,所以”說“,所以“唱”,所以分享。

你也可以關在自己的房間裡讀詩、唱歌、創作,活在自己的世界裡就好,很安全,不會緊張流汗,不用每天整理資料準備簡報,不用練習再練習,不用管表現得好或不好。

第三是,我們展現選擇。

這些行動是我們選擇來的,就像你可以選擇來聽,或略過;而我們選擇的是,不管有沒有人來聽,我們照樣行動。

最後應該是,我們相信能改變什麼吧。

記得我昨晚讀的詩嗎?也許一首詩的重量,各國詩人都相信自己,即使只是用小小的詩作,也有機會改變什麼,可能是像利爪戳痛壞人,可能是激勵年輕人向壓迫者吐一口痰,可能是改變地球,可能是讓死去的人重生。

曾經我也以為這個活動只是想跟好朋友一起唱歌同樂就好,後來我發現不只為短暫火花,我們是源自心底對某些價值有認同,才有所激盪。我試圖找出來,盡量用文字紀錄賦予意義。

稱這些文字為後記,是真的,每一天、每一場、每一件事之後,我才漸漸尋出線索,必須從台上的演出、台下的反應、全場的互動裡去觀察,我才梳得開思緒,找到答案。

就像昨晚有人看見我們的價值觀,我們終於確定自己被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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