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10月31日 星期四

【島嶼週記2019冬】島嶼和鯨豚的故事-4(日本沖繩-座間味島)

文/照片提供:巫巫

大翅鯨躍身擊浪

大翅鯨(又名座頭鯨)大概是所有鯨豚裡最為人所知的種類之一吧,牠因為胸鰭像翅膀一樣大而得名,和許多大型鯨一樣,大翅鯨也是全球洄游型的鯨豚,牠們夏天會到南北兩極去覓食,冬天則會到赤道附近避冬,並在溫暖的海域繁殖育幼,因此南北半球的大翅鯨是沒有機會相見的。除此之外,大翅鯨有很多和其他鯨豚與眾不同的特性:像是會用泡泡牆包圍住魚群,撐開牠的喉腹摺,一口氣吞下所有魚群,再用鯨鬚將海水排掉,將食物吞下肚;以及最浪漫的--公鯨會對母鯨唱情歌,大翅鯨是已知會唱歌求偶的鯨豚,每隻大翅鯨都會「創作」屬於自己的歌曲,以贏得母鯨的歡心,根據科學家的研究,牠們的歌曲編排和我們的流行歌類似,甚至還有副歌呢!

同樣位於赤道附近的台灣,曾經也是這樣迷人生物避冬的據點,不過由於日據時期引進了日本的捕鯨技術,在墾丁附近捕獲數量龐大的大翅鯨之後,游經大翅鯨的數量銳減,現在我們已經非常難在台灣目擊大翅鯨了,因此如果想親眼目睹大翅鯨,鄰近的沖繩就是很好的選擇,每年的十二月到隔年的三月,大翅鯨會迴游到沖繩海域附近,從沖繩坐船出海的目擊率非常高,賞鯨船甚至還會打出看不到免費的噱頭。

在沖繩除了本島的那霸,也很推薦到其中的離島「座間味島」賞鯨,這兩個地方的賞鯨體驗截然不同。那霸的賞鯨船和花蓮的賞鯨船差不多大,大概可以坐40-50人,除了日文和英文,有些船家還會提供中文導覽給台灣及中國遊客,解說介紹是在船上航行時進行的,解說員會帶著大翅鯨模型,分別講解待會可能會看到的大翅鯨動作,以及所代表的行為,整體的賞鯨體驗和台灣非常像,連法規的部分都很像,雖然有制定規範,但是實際的執行上有相當的難度,再加上遊客較多,所以還是會看到有船隻靠得過進或是有六、七艘船同時包圍同一群鯨豚的狀況發生,也是只能靠船家間彼此互相提醒約束來維持海上的秩序。

相較之下,座間味島就可以說是賞鯨界的模範生了,出海前會有很完整的行前介紹,詳細的介紹大翅鯨的生理構造、鬚鯨的覓食方式、洄游路徑、常見的動作,在解說教室的地板上還用膠帶貼出大翅鯨母子對的大小以及鬚鯨的覓食模型,讓遊客可以在出海前快速地認識牠們。船隻比起那霸的小得多,大概只能坐10-20人,相較之下對鯨豚是較沒有威脅性的,在海上遠遠的看見大翅鯨的時候就可以明顯地感覺到船長在減速,溫柔地靠近牠們,在座間味島的賞鯨體驗非常舒適,沒有太多的商業考量,是真的和大翅鯨共同生活的一群人,可以的話,真希望每年都能到座間味島賞鯨。

【島嶼週記2019冬】家中的老照片04:外婆的澎湖灣

文/照片提供 麗婷王


大概國小時,大概是可以記得住家人與親戚姓名的階段,學校開始教台灣相關課程,我會在地理課見到澎湖玄武岩的影片;從歷史課本上看見澎湖天后宮的介紹;音樂老師偶爾教唱《外婆的澎湖灣》。在小學生的世界裡,如果你到了住家縣市以外的地方通常會讓同學崇拜,又,登上報紙或是課本的東西就會成為「偶像」,於是,當同學知道我外婆住在澎湖的時候,我就成為他們的偶像了。從小就有「身為澎湖人我驕傲」的個性,我會跟同學說「我阿罵家就在天后宮旁邊耶,在照片的右邊」;「那個玄武岩我上次有看到喔!我知道在哪」;「外婆的澎湖灣這首歌該不會就是唱我阿罵吧!」...

因為《外婆的澎湖灣》這首歌而讓每位澎湖的外婆都成了孩子們的偶像。

我的外婆-通常我們不稱她外婆,而是阿罵-從我有印象以來就在做生意了,所以大門就習慣敞開,讓客人出入,店裡還裝了電視機、錄影帶、電話或是一些很新穎的設備,大部分是由當軍官的老爸出錢添購。店裡的樣貌,其實看久了也就習慣,反而是對於阿罵的印象不多,模糊之間都來自於媽媽的口述。

在開店之前,阿罵在未改建的老家裡種豆芽菜拿去老街的市場賣(當時還不叫老街),從以前就在做買賣生意的她,當然在改建後的新家也要開店,但總不能賣豆芽菜,剛好當時觀光業慢慢開始發展,於是就賣起了澎湖名產。

就這麼一輩子在同樣的地方做生意,說實在我很佩服,佩服的是她勇於面對陌生人與挑戰,就算晚年招惹一身爛攤子,也還是很有自信地活著。我們從來沒有問過她心裡的想法,通常是長輩對晚輩的對話模式,說一做一、有吃飯等於很健康等等諸如此類的關心,但是當阿公過世那幾天,看見阿罵在靈堂照片前落淚,我心想,她仍是位喜歡照相、到處遊玩又多愁善感的傳統少女吧。

這張照片裡的就是我阿罵,與當時在修建的天后宮合影。我查了一下天后宮修建歷史,如果資訊沒有誤的話,比對可能是1983年(民國72年)那幾年拍攝,大概是她50歲左右,因為前一次修建是1923年(大正12年),這時候阿罵還沒出生。

喜歡到處合影的阿罵就這樣站在「工地危險」的柵欄旁微笑著,或許是從沒看過天后宮這個樣貌,而覺得有趣。這件事在我看起來是很稀鬆平常的建築相關案子,也不會特別想要合影,但也是因為時代不同、環境不同,讓我跟照片裡的她有不同想法,說直白一點就是有代溝吧。

突然發現,原來是我單方面以為一直以來都在做生意、接觸陌生人的阿罵,想法能夠自然而然地跟上時代潮流,但我卻忘了她本質仍是那位傳統少女,於是我們之間形成了許多的隔閡。或許就像老媽說過,多包容她一點吧,雖然我還不太願意妥協,但好險還有照片讓能夠讓我整理彼此之間代溝的距離,希望能重新找回「阿罵是我偶像」的感覺。

【島嶼週記2019冬】今年合作的創作夥伴-是高中時的網友

文/照片提供 ShuoYi



今年六月的合作創作夥伴 伍拾 竟然是高中時的爬蟲網友

高中時的我,不是讀書的料,但已經很清楚自己未來想讀的科系,下課時間幾乎都在準備考試的東西,雖然好像也沒考得比較好,但如果不準備,一定只會更糟,大部分的同學下課都會玩在一起,而我就是只想找個安靜的角落待,久而久之自然與跟班上同學沒有什麼交集和互動,放學回家對我來說就是一種解脫。

開起家裡的電腦,看些烏龜和爬蟲類的資料,就能忘掉許多生活的不愉快,在網路論壇還盛行的年代,有個論壇是專門在討論爬蟲類,簡直就跟發現新大陸一樣! 從別人寫的文章開始鑽研到偶爾可以幫忙回覆一些網友的問題,甚至認識了想法聊得來的網友,剛好也有設計系的前輩剛好能協助我當時升學資料的問題,完全沒想過會在這裡找到屬於自己的一片天。

這群熱愛爬蟲類的網友們,偶爾會久久會辦一次聚會,大家就會出來聊聊天,伍拾 就是其中一位,我們雖然不是每天都聊,但久久會小聊一下新的爬蟲資訊或是一些生活的事,直到今年,忽然問我有沒有在澎湖,我:「當然在啊,都待到不想離開了!」,原來伍拾有一個喜歡藝術創作的團隊今年要來澎湖做些有趣的創作,地點是在嵵裡,說是要做一個海神的椅子,這次看到伍拾已經是孩子的媽,手上抱一個,肚子還有一個,才驚覺時間真的過了好久!!距離上次見面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海神椅的靈感是來自海神波賽頓,材料是海裡打撈上來的廢棄漁具,光是魚網就要先整理和曝曬,而椅子的骨架也是從海邊淨灘蒐集而來較粗的竹筒,六月也剛好有在民宿換宿的創作者米麒麟一起參與,只是沒想到米麒麟與伍拾本來就是認識的朋友,這世界真的很小,後來還有島編有潮事加入。海神椅在製作上,主要是由垃圾治療團隊規劃和設計,我就負責一些打雜輔助的工作,但原來椅子的後面還留個一個牆面可以發揮!也就是海神椅的背景牆面,第一個直覺就是 「來畫海龜吧!」 雖然想畫海龜,但是要怎麼構圖,又是一門學問...

澎湖會上岸產卵的海龜主要是綠蠵龜,玳瑁的紀錄相對比較少,牠們最大的差異是在嘴巴,玳瑁的嘴比較尖,跟掠食的環境有很大的關係,綠蠵龜則比較平,殼的形狀和紋路如果只細看也會不同,不過既然是海神椅,一定要帥氣一點啊! 於是決定讓座椅背後看起來有浪與兩隻飛起來的海龜,顏色嘗試用不同的藍色去呈現,像是海神的守護獸,海浪則故意做成仿舊質感,這也是第一次嘗試的作畫效果。

最後的作品大家都玩得很盡興,這也是我最喜歡的感受,雖然過慣了獨自創作的生活,但能和大家玩在一起的感覺,真的很開心。

【島嶼週記2019冬】關於澎湖搖滾至今的中段

文/攝影 Peter Su


2009年音樂節之後,發現資源整合與行銷真的很重要。而且,球不是一個人踢的。當時藉著自己是熱門音樂社的社長,擁有強大的幹部群,又擔任過系學會會長,有許多曾經在公共事務上合作過的夥伴,大家都很有義氣來幫助我,讓活動縱使許多波折也都能順利圓滿結束。但2009年結束之後,我即將面臨了一個問題-兵役。

很多人可能不知道,要辦一個音樂節不是忙那一兩個月就可以搞定了。

從年底的檢討調整,年初開始找經費,然後開放報名,選團,經費定案,贊助資元盤點,行銷廣告,團序,演出團體交通住宿…,其實可以讓你一整年都在做這件事情。2009年還發生了一些重要的事,就是我一個很重要的夥伴-維甫決定回台灣工作,於是我開始思考要怎麼擴大能量,讓活動慢慢突破同溫層。

沒有人手,又不知道何時會入伍,多方考慮下決定2010年停辦。但2010年8月11日-2011年7月11日我並沒有停止地方的藝文活動推動。還好當時有摯友小咪哥的幫忙,他認識單位幹部,知道指揮部缺乏伙房好手。身為一個ROCKER一定要很會料理,調整音樂就跟加調味料所需的敏銳度是一樣的(?)。於是我在長官的介紹與我自己的努力,總算被肯定廚藝而留在指揮部。

指揮部在市區,又因為我伙房的任務,比較能夠自行安排留守與放假,便能在平日放假出去收發文與聯繫單位。因此2010~2011年菊島青年、美學館社區紮根計畫、KKBOX關懷弱勢表演藝術體驗班…等計畫都有順利辦理。此外,也在軍旅期間,籌備了第四屆澎湖搖滾音樂節。前三年我一直有種感觸,澎湖好多活動都在夏天舉辦,夏天航空跟住宿業者都很忙碌,我們如果希望得到旅遊業的支持,應該調整辦理時間,主打澎湖秋季。於是2011年的第四屆澎湖搖滾音樂節,就正式定在九月辦理。(待續)

【島嶼週記2019冬】小小小

文/ 陳藹文


喜歡澎湖有一個很具體的理由,就是喜歡這些小小小小的島嶼,和島上小小的社會。

小到只有兩所高中職和一所大學,有些島嶼小到連一間小學都沒有;小到只有一個大菜市場就夠用,只有一間戲院可看電影,沒有火車,也沒有河流。小到熱鬧的市區可以用雙腳走完。

像一眼能把整座島看完那麼透徹,對我來說,很有魅力。可能是出太陽的日子很多,島嶼看起來清晰明亮吧。

因為島很小,所以適合一間迷你的書店,是我一個人能力所及,剛剛好只賣書不賣其他。

記得安書宅最多容納過27人,是全部都擠在一起的狀態,好像是黃瑋傑來的時候;陳綺貞的獨立書店巡迴聯繫時還希望名額是30人,我直言不可能,果然,最後加上她和我和兩三個工作人員大約是25人。

這兩場是幾乎把所有能撤的東西都撤了才裝得下超過20人,平常,其實同時走進五個人就有客滿的感覺。空間小歸小,活動還是照辦了,小不是問題,小有其優勢,人與人比較靠近,可以取暖,容易照顧。

大概是希望在這裡長大的孩子,不要看不起邊陲小島,也別輕視自己所擁有,所以拿出最小書店演唱會的幾張照片來吸引台下的注意。

我想強調小島蘊藏無限可能,即使是演唱會動輒萬人的知名歌手,也會來唱歌給我們聽。在活動後記文章裡我寫了:

「因為夠小,我們聽了可能是前所未有的裸唱,沒有用任何麥克風,像朋友來唱歌一樣。
關於書店很小這件事,你永遠不知道它反而會帶來什麼樣的創意或實驗。
因為夠小,人們能如此靠近,不管你是誰,台上或台下,唱或聽。」

小,反而是一種吸引力,我被小島吸引而來,人們被小書店吸引而來。作為小島子民,有異於主流社會的思維,有不同的價值觀,不管是不是生長於此,我這幾年所結識的島民,多半有自己的驕傲。

那些在龐雜的巨大的社會裡層層疊疊做著看似了不起大事的人,經常在抵達一座遠得要命小得要命的海上孤島時,覺得解脫。

也許因為在這裡,人與人比較靠近,情感,比較容易被呼應?

或避世,或獨處,像想要回到一個搖籃大小的範圍裡,純粹期待睡個好覺。

擁有時間,得以優雅,擁有空間,得視野,有安全感與包容,可心寬,畫個小圓圈,自己變成一座島。在我之外,全是海。

有時候我會說安書宅稱不上是一間書店,太小了,書太少了,開店營業時間太少了,客人也太少了,營業額太低了,有點自卑的口氣,仔細想想,是小巧有個性可愛的書店,何必妄自菲薄呢。

【島嶼週記2019冬】Chapter 4 超級英雄阿嬤

文/攝影 士恩

阿嬤的拿手農村古早味點心正在製作中
那年用蕃薯煎收買孫子老闆的外婆,猶如那蕃薯一樣的純樸又甜蜜蜜。

其實當初回來澎湖決定要創業,有很大一部分是因為想與家人的陪伴時間多一些,又加上自己的個性既反骨又怪氣,所以造就有如哈利波特般的轉角小店,希望就做些有緣人的生意就好,但長輩總還是會覺得「啊怎麼會這樣做生意咧?」的狐疑眼神投過來,不過開了一間店卻還是我們家族裡的一件神奇的事。

還記得是剛創立草根果子不久,一次家族聚會從南寮外婆家移到了店裡,因為開了店的初期都是忙碌在工作上,反倒無法每個禮拜都能到外婆家做例行性的聚會,記憶中的每趟聚會,阿嬤總會準備小點心讓我們這群大小孩們解嘴饞,而這次在草根的聚會,阿嬤居然也是有備而來,準備了地瓜與蔥和紅蔥頭,也不等我把茶給介紹完,兀自往廚房走去,邊走邊問著「咁有挫籤欸?」接著再問「咁有平底勾?」

我想了一下,原來是鍋。

阿嬤在的地方對我來說就是有種安心感,整個主場總是跟著外婆轉,就連草根果子都不放過,瞬間所有人都在期待那廚房裡即將端出來的蕃薯煎,看樣子阿嬤的先聲奪人此招果然厲害,飄出來的香氣已經說明一切,探過頭去看見阿嬤已經在使用餐巾紙幫蕃薯煎吸點油,明明前幾分鐘就都還在挫籤而已,動作俐落到很難想像是一位近八十歲的老人家,走近一看先被濃烈的地瓜香氣給擄獲,發現原來不只是挫籤,還得壓成泥狀後再與切碎的紅蔥頭和青蔥攪和在一塊。

阿嬤說這是正港古早味的點心,名為蕃薯煎,很久沒有弄來吃了,因為要來寶貝孫子的店裡,要來相挺一下孫子開的店,所以特別準備這些材料,其實聽到這裡我的心裡頭已經充滿著感恩與感動,在我看來,這蕃薯煎已經不是能用味道來形容的美味,而是深刻的幸福感。

用熱烈的掌聲歡迎阿嬤從廚房的窗簾裡粉墨登場,似乎全世界的鎂光燈聚焦到這位步履闌珊的女士,然後前場的所有人都成了粉絲,這才知道,原來阿嬤早已不是只有阿嬤的角色而已,更多時候似乎更像英雄,阿嬤想成為我的客人,但我早已把她當成我的超級英雄,這古早味的蕃薯煎也早已跳脫點心的角色,而成了那時候家族聚在一起的甜。

【島嶼週記2019冬】那些微小的地方 其之四 安書宅

文/ 敏瀞

       有一間書店,開在巷弄裡,曾經。
       那年還沒回澎湖定居,仍旅居台北,只是放假回家休息,和朋友約在咖啡店碰面,進咖啡店前,看到對面門前擺了塊牌子,上面寫著:『安書宅』。這是我和安書宅第一次的相遇,在一個平凡無奇的午後。
       門落了鎖,對門的咖啡店老闆娘說這是一間無人書店,她受託管理鑰匙,如果想進去看看,可以和她拿。什麼是無人書店?我嗜書,逛書店比逛服飾店熟練,逛過許多書店,但從未聽過無人書店。
       自然是要去開開眼界,問了咖啡店老闆娘借鑰匙,進去裡面逛上一圈,多半是二手書,綴拾的乾乾淨淨,空間小小的很可愛,像是誰家的客廳,有著讓人放鬆的氛圍,但我沒有買書,沒有找到想收藏的書,於是離開了。
       隔了好些時日,再次放假回家在路上閒逛時,途中經過那條巷子,興起看看的念頭,這次門是開的。沒有多想以為是有其他客人拿了鑰匙進去,但一進門,門後的矮桌前盤腿坐著一名女子正專注的打字,她抬頭看了我,笑著打聲招呼,這才意識到,她是書店主人。我在每個書櫃前停留翻看,她沒近身來,只坐矮桌旁隨口介紹,口吻溫和像在跟朋友聊天般,第一次見面,  卻不似初相見,也不是感覺壓迫的自來熟,讓人舒適的距離與溫度,她就是安書宅的主人,藹文,如同夏日清晨的海風,清新中帶著暖意,和她的空間一樣讓人感到安心。

       爾後,我搬回澎湖,因緣際會下參與了幾場安書宅舉辦的活動,甚至有幸幫手打雜,因此漸漸相熟。當感到力氣耗盡再不能前行的時候,不常有,但我會無恥的跑去安書宅,坐在那兒即使只是隨口閒聊兩句八卦,都能讓我瞬間回血,藹文和安書宅有種神秘的力量,可以激發出周圍人的夢想,再推著大家前進飛向遠方,安書宅是夢想的鳥巢,藹文溫暖大家的夢,再以勇氣餵養直至羽翼豐滿,推著一批批的雛鳥離巢,飛向夢想的天空。

        即使到了後來,藹文因為生活重心重新分配,漸漸從澎湖淡出,安書宅又變回了一間經常性的無人書店,我還是時不時跑去,感受主人留下的溫度,直到後期安書宅跟鶵鳥搬移到藍楹居經營,我會定期去整理,可畢竟主人留下的溫度手澤太淺,總覺得少了些什麼,但人生沒有恆久的相聚,我是明白的,只是有點落寞。去年她決定搬回家定居,曾經她陪著我孵出了一雙大大的翅膀,陪我想起自己能夠像她一樣飛翔。這名擁有美麗靈魂的女子在來回遷徙小島本島六年後,要結束流浪歸巢了。

       有一間書店,開在巷弄裡,曾經; 如今,搬到我心底。

【島嶼週記2019冬】白頭翁與烏頭翁

圖/文 鄧小佩


其實賞鳥並不一定都在追尋很少人看見的珍稀鳥種,又或是拍出可以數出一根根羽毛的大頭照,很多時候我喜歡的賞鳥就只是帶著水和食物,用一種與朋友會面的心情,找一個比較不會被打擾的地方坐下來等待,等待願意來見我的鳥朋友主動靠近。其實只要仔細觀察,會發現身邊的許多每一種鳥都非常迷人。

由於都市的開發與綠帶的減少,使得城市中的鳥種大量減少,然而,還是有少部分適應力強的鳥類可以與人類和平共處,像是被稱作都市三劍客的麻雀、綠繡眼與白頭翁,是都市中最容易見到的三種鳥類。

白頭翁的鳴聲多變化,有著橄欖綠的背與略為汙白色的腹部,黑色的頭頂覆蓋著一片顯眼的白色羽毛是辨識特徵也是牠名稱的來由。然而其實較少人知道,白頭翁有一個和牠很相似的兄弟,牠叫做「烏頭翁」。烏頭翁的外觀與白頭翁相近,差別只在烏頭翁缺少了頭頂上作為辨識重點的白色覆羽,以及在臉頰上多了兩撇可愛的小鬍子。

雖然是近親兄弟,但牠們倆感情可稱不上好,將台灣島從花蓮北端與楓港連線將台灣切成兩半,白頭翁佔據著西北半部的區域,而烏頭翁則占據著東南半部的地方。第一次知道這件事情時覺得實在很不可思議,交界的區域又沒有城牆的限制也沒有很大的氣候差異,為何會發展出不同的外貌,甚至過了這多年也沒有誰逐漸擴張領域或是在同一塊區域和平共處,難道是南部的太陽太大,即是白頭翁來了也被曬得頭頂發黑嗎? 又或是烏頭翁比較喜歡人少的地方,而白頭翁則是嚮往都市的鳥類?當然,一切都是我的亂想。

撇開科學上的研究,其實我自己私心也是喜歡烏頭翁多過於白頭翁的,雖然是非常像的兄弟,但不知道因為週遭景致讓我產生的錯覺還是怎麼樣,在都市公園內的白頭翁總是圓滾滾的模樣,好似養尊處優的富家子弟,而綁著黑色的頭巾、留著兩撇小鬍子的烏頭翁則有點像是民間傳說中的義賊廖添丁。

但就像即使是世仇的羅密歐與茱麗葉家族一樣會出現互相不在乎世俗眼光的人,烏頭翁與白頭翁之間也曾發現不少雜交的情形,生下來的孩子由於頭頂羽色分布介於兩者之間,因此也被稱作花頭翁。

不知道在牠們的世界裡,花頭翁會不會因為大人們的眼光而受到不好的待遇呢?不過我相信即使有許多流言蜚語,每一隻鳥都會相信自己是獨一無二並好好的活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