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2月21日 星期四

【島嶼週記2017冬】冬草|第六章 寫夢

文/攝影 黃士恩

走向夢裡的人


「落地之後起飛的是誰,起風之後降落的又是什麼。」她說。

夢一 /
佝僂老者,落寞坐上礁石打下的浪花。
頹喪撥弄嘴內不曾點上的菸,吐一縷冬天裡才看穿的童年。
潮聲傾訴淚水重量,拍一拍老者的肩頭,還能回憶應當是件好事,但卻承不住兒時的笑聲,一抹粗淺擠上皺紋苦笑,繼續坐在水深及膝的礁石上,靜靜等待下一波潮汐。

夢二 /
一道不知何許人也背影,佇立木訥站在一望無際有些枯黃的草原裡,又似乎像站在雲朵上的自在姿勢,背對著我揮手,所以我解釋為他在向我的另一頭揮手。攝氏二十五度涼風颯爽吹過,也壓得這片草原頭低低的,我踮上腳尖向再次眺望仍是依舊一望無際的金黃,仍然只有背對著我的那道背影,仍然揮著手,視線沒有隨著我瞳孔的縮放而改變,突然覺得像電視螢幕一般的視角,但不斷傳到心裡的輕輕哀傷似乎也讓我眼角帶著光。

夢三 / 
「嗨!好久不見!」我興奮地脫口而出。
望著坐在咾咕房角落的牆,熟悉帶點生疏的臉孔,有些滄桑有點顯得氣色沒太好,但依然是你,人生裡不可能忘卻的臉孔,是我的好朋友,只是無法在現實世界裡再看到的朋友,只存在回憶與夢裡。

囈語之間你嘴唇輕輕動著,我試著推斷你在說些什麼,但無法解讀。
我大聲說的任何話,你也在嘗試解讀唇語,似乎你也看不清。

同個背景卻回音在不同時空,最後的畫面停在你累了我也累了,言語無法溝通,任憑雙手在空中比劃也無法傳達辭意,你給了我一個久違燦笑,比了個大姆指送我,一眨眼再回頭你已不在,你似乎知道我想告訴你什麼吧?我想。

我移動到你坐的位置上,試著要感應些什麼事情,但只有徐徐清風和遠方雞啼聲劃破安靜。



每個晚上都會做夢的習慣,大多遺忘,小部分存入暫存記憶體裡。

有些夢會不斷反芻,但我總無法撥開那薄幕,究竟是我自己想告訴自己些什麼埋藏很深的心裡話,還是每天生活中發生的點點滴滴還能有更深奧的面貌。


現在的畫面大多都從草根果子裡組成,細膩的、刻劃得輕巧地拂掠過在台北的四年帶回來的蛻變。

但讓我能如此淡寫的不是那翩翩的迭,反而是隨著每一個晚上的放鬆逐一在草根果子裡破繭的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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