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5月5日 星期二

【鳥報實驗室_小小說】褒鳥褒歌

編按:第一次看完這個故事,我對Leela說:「也未免太好看了,竟然如此感人又戲劇性啊,你的文采依舊,短篇故事很容易讀,最重要的是,竟然是一個雲雀"雛鳥"的故事,深深覺得:還好有把你網羅進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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褒鳥褒歌
作者/ Leela

高而藍色的澎湖夏日晴空,經常有小雲雀在天際飛翔,公的小雲雀會振翅停留在半空中鳴叫,聲音婉轉清亮,吱吱吱啾啾啾,吱啾吱啾吱啾,很能讓人聯想到便是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因這種半空鳴叫的可愛行徑,小雲雀又被叫做半天鳥。澎湖在地的稱謂更傳神,叫做褒鳥,好比在西嶼二崁有項傳統民俗叫褒歌,同一種同樣,盡情唱著自己的歌。

夏天澎湖真是非常之熱,太陽在這裡完全沒有挫折,盡情揮灑,澎湖人都是趁早或傍晚太陽不再在那麼強烈的時候進行工作。在農忙、漁忙,工作空閒之際,有些長輩會發揮藝術天份,使用各種素材進行創作,比如說用珊瑚做成客廳擺飾,用漂流木或鋸或釘做成桌椅或雕或刻做成藝品,我的阿伯便是箇中好手,鄰居有什麼疑難雜症也會來找他幫忙。

這一天一樣很熱的中午,隔壁阿志仔帶來一個少見的疑難雜症,一窩小雲雀蛋和一隻母鳥,這是他從田裡幫完忙要回家的路上撿到的,小雲雀會在廢耕地或野草地裡築巢,澎湖雲雀父母也會在附近警戒,基本上很少讓人類發現的,好了,阿志仔一時熱血好奇撿回家的小雲雀,被阿母罵到臭頭,只好帶來阿伯家求助,聽說,小雲雀巢一旦被發現,母鳥就會捨棄未孵化的蛋,所以如果現在野放,這窩蛋便不可能孵化了。只見阿伯先吩咐阿志仔和我們一群小朋友,先去田邊山裡抓些蚱蜢給餵母鳥,大家興沖沖的去了,回來是發現阿伯已經用漂流木、鐵絲做了個籠子給小雲雀安家。

說不巧那可巧,隔天,另外一個鄰居小孩春生仔又同樣帶來鳥巢,案件狀況雷同,可,是一窩已經孵出來,眼睛剛剛睜開的雛鳥,沒有親鳥,這麻煩了,放回野地肯定餓死,要喂養這麼小的雛鳥難度也太高,餵些什麼?怎麼餵?都是問題。不過還是沒有難倒阿伯,只見他又快手的完成另一籠子,安頓好小鳥,吩咐眾猴小孩去拿一些裸黍小米,磨碎後和水,阿伯用竹篾,削了一支漂亮又實用的餵鳥匙,就這樣,一口一口少少的餵著這一窩小小小雲雀。

小雲雀的食量不大,母鳥經過幾天的適應,從躁動不安,慢慢的安定下來,但始終不肯再坐到巢中去孵蛋,十天半個月過去,這蛋,沒有孵化。阿伯說,沒辦法,這蛋是沒希望了,過幾天把這母鳥給放了吧。

另一個籠子裡的小小小雲雀狀況也不理想,畢竟不是在野地讓親鳥照養,食物也不適合,幾天後只剩一隻,孤伶伶的奮鬥著活著,這堅強的小雲雀,慢慢長出羽毛,也能站起來拍拍翅膀,十餘日後,明顯已是隻亞成鳥,為了野放他,阿伯說要拿蚱蜢給他吃,訓練他吃野外的食物,但是,這青少年小雲雀總是不吃,或許,他也不能知道,放到籠裡的是續命食物,不是玩具,這樣下去,僅存的一隻小鳥,恐怕也活不長久。

鄉下小孩總能突發奇想,小堂妹把母鳥從籠子裡帶出來然後放與小鳥同籠,有趣的事情發生了,母鳥啄起炸蜢,小鳥張大嘴巴,兩隻素未謀面的小雲雀,居然老練的母子互動起來,一餵一食,十足溫馨,太好了,在場的孩子都歡呼了起來。

這樣過了幾日,小鳥自己也學會吃食,又過了幾日,我們將母鳥小鳥帶到後面山坡一大片野菊花開的草地,放飛,母鳥先走,小鳥遲疑一下,也振翅高飛,倏的一聲衝向白雲藍天,小雲雀的清亮鳴唱,又在半空中褒歌般唱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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